“臣妾能夠理解陛下的心情，要不，臣妾讓堂弟錦風送一張床榻來？”牧鈴君艱難調整好情緒，好聲好氣地同皇上打商量道：“臣妾記得，他那裏有閑置的幾塊金絲楠木，用來做床榻再合適不過了。”

“皇後這是想告訴百官，朕養不起皇後？”邱秉文挑眉，聲音中添了幾許冷意。

“臣妾……”牧鈴君又是一滯，一時竟是不知當如何回答。

“皇後若是沒事，可以出去了，朕還要批閱奏折。”邱秉文言罷，轉身行回案幾後繼續批閱奏折。

牧鈴君立於原地片刻，轉身正欲離去，就聽得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：“皇後賢德，應當不會再損壞宮內物件吧。”

話中之意，再明顯不過。

牧鈴君咬咬牙，猛然轉身，大步行回案幾前，雙手按住男子手中奏折，咬牙道：“陛下到底想怎樣？”

床榻分明是他派人弄壞的，怎最後反倒賴到她頭上了？

聞言，邱秉文緩緩松開手中奏折，擡眼看向那氣急敗壞的女子，唇角勾起一抹細微弧度：“朕心情很不好。”

牧鈴君蹙眉，不等說些什麽，就見男子薄唇一張一合，徐徐道：“都是因為皇後。”

說話間，邱秉文伸手抓住女子的手，細細摩挲著她掌中薄繭。

兀的，他手上用力，將人往前一拽。

牧鈴君身子微微前傾，很快一手撐在案幾上穩住身形。

邱秉文擡起另一只手，慢條斯理地摩挲著女子脖頸，將她塗在脖頸上的脂粉擦去，露出昨夜留下的暧昧痕跡：“所以，朕見不得皇後過得逍遙快活。”

“陛下！”牧鈴君護住脖頸，眉心微微擰起：“你這樣做有意思嗎？”

“你那樣做又有意思嗎？”邱秉文強行將人拉近幾分，沈聲道：“把朕推給別的女人，用言語誅朕的心，皇後當真覺得心裏痛快？”

“臣妾……”

“今日朕再同皇後重申一遍，有些話，所有人都可以說，獨獨皇後不可說。”說話間，邱秉文手上再度用力。

牧鈴君身子朝前跌去，不等穩住身形，腰上兀地一緊，叫男子一把摟入懷中。

“陛下！”

就在此時，成大人忽然在沒有通報的情況下行了進來，行走間露出一截襪子，顯然衣裳並不合身。

見皇後坐在皇上懷中，他連忙以袖遮眼背過身去。

牧鈴君大驚，掙紮著欲站起，卻為男子死死抱住。

“成大人來得正是時候。”邱秉文雙手鎖住懷中人兒，不疾不徐道：“朕今日，有一事想與成大人商議。”

成大人慢慢轉過身來，依舊用袖子擋著臉：“陛下請講。”

“朕想要廢後，成大人意下如何？”

清冷的聲音響起，禦書房內倏地安靜下來。

牧鈴君忘了掙紮，就這麽坐在男子懷中，表情有些楞生生的，顯然還未從此事的沖擊上回過神來。

“陛下三思！”成大人“撲通”一聲跪倒在地。

“這便是朕三思後的想法。”說話間，邱秉文斜眼睨了眼懷中已經呆住的人兒，語調依舊不急不緩：“朕在北疆時曾經答應過皇後，只要與她在一起一日，身邊便只有她一人，可如今，皇後與諸位大臣皆讓朕廣納妃嬪。朕不想做那背信棄義之人，思來想去，似乎只有廢後才能兩全。”

“陛下三思！”成大人拱手，急切道：“皇後賢良淑德，又是陛下的發妻，陛下萬萬不能因為一句兒戲之言廢後啊。”

“皇後嫁給朕多年卻一無所出，按祖制，可廢。”邱秉文聲音稍稍擡高幾分，語氣頗為冷硬。

“陛下，皇後雖與陛下成親多年，可說到底，與陛下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，尤其是皇上登基後忙於朝政，少有時間能與皇後相聚，皇後會無所出，實乃人之常情啊。”成大人惶恐道，生怕皇上一時糊塗廢後。

雖然百官皆對皇上為兒女私情影響喜怒一事頗有微詞，但平心而論，皇後實在是與世無爭，賢良淑德，若是廢了皇後另立新後，新後能做到皇後這般大肚，勸皇上廣納妃嬪？便是新後真能做到，也難保不會做出爭寵，魅惑君王的舉動。

皇後是他們一眾老臣從小看大，秉性為人他們最是了解，絕對擔得起“母儀天下”四字。

“人之常情？”邱秉文輕笑，語氣冷硬依舊：“既然是人之常情，諸位大人又緣何一再以皇後無所出為名上奏？”

聞言，成大人身子一僵，低頭緘默不言。

“砰！”

一本奏折重重砸在成大人腳邊，邱秉文眸色一沈，身上散發出森森寒意：“你們這些個老匹夫，明知朕近日心情不佳，一個個還跟著煽風點火，為朕物色美人，巴不得朕與皇後永不修好，你們把朕當成由著你們擺弄的木偶嗎？”

“微臣惶恐。”成大人伏低身子，聲音微微發顫。

“今日朕就把話撂在這，從今往後，誰要敢再上奏此事，破壞朕與皇後的感情，皇後為此事與朕冷戰一日，朕就讓你們在禦書房外跪上一日。”邱秉文言罷，低頭看向懷中人兒，面上露出溫柔笑容：“現在，皇後是要繼續與朕鬧別扭，還是與朕修和？”

聞言，成大人擡眼，錯愕地看著案幾後的君王。

“……”牧鈴君亦是一臉詫異，紅唇一張一合，半響說不出話來。

“皇後若是不說話，朕就讓成大人去門外跪著了。”邱秉文言罷，目光轉向跪於下方的成大人：“成大人下去跪著吧。”

“是！”成大人無奈領命起身，正欲退下，就聽得皇後的聲音傳來：“成大人且慢。”

成大人動作一頓，眼角餘光偷偷看去，就見皇後掙紮著欲站起，很快為皇上按坐回腿上。

“陛下！”牧鈴君蹙眉，有些急切道：“您不能如此，您這麽做實在荒唐，會讓大臣們寒了心的。”

“朕連選擇睡在哪，與誰睡的資格都沒有，皇後，你覺得，朕這個皇帝還像個皇帝嗎？”邱秉文垂眸看著懷中人，絲毫不去在意成大人的目光：“就許皇後與諸位大人咄咄逼人，朕還不能發點脾氣了？”

他聲音不大，語調沒有太多起伏，可就是這樣，也足夠威懾案幾對面意欲為皇後說話的成大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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